由追光动画出品，赵霁导演的动画电影《新神榜：杨戬》（以下简称《杨戬》）上映后，豆瓣从开分的7.0上升到目前的7.1，截止到发稿，已经有超过人评价，超过一半网友给出四星和五星好评，说明电影得到了越来越多观众的认可。而电影票房也非常争气，上映后持续领先《独行月球》。
《杨戬》理应有更高的评分和更好的票房成绩，电影令人瞠目结舌的想象力、高水准的技术呈现、绚丽的美学表达，足以站在国际上和好莱坞大厂比肩，但是，和迪士尼这样的老牌相比，人的追光动画或许还只能算是“小作坊”，这更凸显了这部电影的难能可贵。
《杨戬》的优点非常明显，从开场的“飞船”，到美轮美奂的蓬莱，再到以敦煌为灵感的场景呈现及飞天舞蹈，电影每一帧画面都可以拿来做壁纸，毛发纤毫毕现，打斗和运动镜头让人记忆深刻，从杨戬服装三层面料的设计，到极具电影质感的打光，《杨戬》满满的巧思和考究，制作层面趋近完美。
电影信息量非常大、出场角色繁多，以杨戬的视角展开了宏大的天界和人界，神仙、妖怪、人类轮番登场。于是场景切换快、剧情推进快，强剧情、快节奏不给观众点亮手机的机会，同时给观众留白很多、留给人思索以及二刷才能看明白的细节也很多，这也导致了部分观众针对剧情方面的疑问。
8月20日，《杨戬》制片人路晞和导演赵霁到深圳路演，影片结束后二人接受了《电影中国》专访，分享了电影创作的艰辛过程，也解读了我在剧情方面的疑惑。
电影中国：作为“新神榜”系列的第二部作品，《杨戬》体现了哪些创新和传承？
赵霁：新的审美和新的故事，也有新的情感和精神。我想要抓住经典神话故事里的情感内核，电影延续了原本“劈山救母”的传统故事，但电影的情感输出更加厚重、深沉，我们用杨戬的视角去展开故事，加入了一个“过来人”的经历、如何看待生死离别和亲人陪伴，为情感加码。
当然，电影最后的情感表达比较内敛，更加强调的是守护天下的责任传承，将经典故事做了新的理解和解读。
电影中国：同一个系列，观众会和《哪吒重生》对比，那么在《杨戬》前期策划、创作过程中如何实现进步和升级？
路晞：“新”是一方面，更重要的是传承。杨戬是家喻户晓的神话人物，将这些神话人物的经典故事用新技术、新方式重新进行演绎，是这个系列想要完成、也是很重要的核心点。
电影中国：有部分观众对剧情表达不满，有留意到这些声音吗？
赵霁：我刚才（影厅里和观众互动时）也说了，每个人对电影、对故事都有自己的理解，追求完美的观众指出电影的不完美，我认同。电影是不完美的艺术，每部作品或多或少都会有遗憾，但我觉得大家可以多留意有意思的部分，电影信息量很大，有一些疑问可能再看一遍就理解了。
电影中国：电影的观感已经很完美了，还有什么遗憾？
路晞：我们每部作品都力争在有限的时间和周期之内做到最好，但电影有一些问题在这个周期内没有办法实现。观众的评价和建议我们都会去看、去吸收，这才会在后续作品中突破自己。
动画电影的制作周期最少也要三四年一部，《杨戬》感觉很快。
赵霁：三四年是单部电影的周期，追光动画会同时创作三部作品，这三部作品处在不同的阶段，所以《哪吒重生》上映时，《杨戬》已经做完一半了。
电影中国：这一部毛发特别多，除了头发还有胡须、动物的皮毛等等，比如申公豹的豹子，做到了纤毫毕现，这个是不是制作过程中最难的？
赵霁：毛发确实不容易，一根一根做，这一次不是几万根，而是几亿根。
但最困难的不是做毛发，而是跳舞段落的设计，衣服的飘带确实太难做了。那场戏的场景比较大，用群舞会更好看、效果更好，但多一个跳舞的人，工作量就要翻倍，头发、衣服都非常复杂。我都犹豫过要不要把飘带删了，最后还是决定保留，毕竟视觉效果会更好。
另外太极图也很难，难在概念设计和技术挑战，也算是追光动画有突破的一次尝试。
电影中国：片尾字幕有舞蹈员和动作捕捉，跳舞的场景是用了动捕吗？
赵霁：动作捕捉在真人电影应用已经很普遍了，但很难满足动画电影的精度，我们这次用了非常高精度的拍摄手法，《阿丽塔》的拍摄方式。就好比现场我们通过监视器，看到的就是杨戬和婉罗坐在那边表演，这些被记录下来之后就已经生成动画了，但这个画面是真人表演的，和动画不一样，在这个基础上再进行后期制作。这是非常海量的工作，但优点是表演更自然，是真的演员在演。
舞蹈的部分，我们请了舞蹈学院擅长跳飞天舞的舞蹈员，但是尝试表演之后，感觉还不太一样，和电影想要追求的效果有差距，比如飘带飞舞和双手甩起来的感觉也截然不同。这个探索的过程很有意思，但也确实很难。
电影中国：加入舞蹈桥段的决定，是在什么阶段明确下来的？
赵霁：应该是在年中，我们为电影采风的时候。我们当时去了敦煌月牙泉，那是沙漠里的绿洲，我觉得这简直就是神仙住的地方，所以《杨戬》里就设定了神仙住的岛，场景概念设计受敦煌影响很大。
可能很多观众觉得跳舞这一段是敦煌的集中体现，其实不是，敦煌的色卡非常多，跳舞段落红绿配色只是很小一部分，此外杨戬的衣服、头巾上的配色，都是敦煌蓝卡，我认真研究过敦煌壁画，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和感受，就运用到了电影里，注入中国传统文化。
电影中国：完成一部电影控制成本，保证不超时、超支很重要，《杨戬》的制作环节很多，二位如何规划好场景和特效，比如前面说的舞蹈戏份，难度超出预期，会不会打乱计划。
赵霁：肯定有完整规划，但很多东西之前没尝试过，在完成的过程中会和预想的不太一样，不可能完全按照计划推进，那能怎么办？只能大家加加班。
路晞：整体时间规划、制作预算有一个大的框架，站在制片的角度，既要控制成本也要力求让故事尽善尽美。制作过程中，某一个小的环节可能会出现超支的情况，但我们会全局去看，能不能将大盘Cover住，如果可以，就尽可能为这个环节倾斜一些资源。
电影中国：参与《杨戬》制作的公司超过20家，要多于《哪吒重生》，相比而言，这一部的制作难度要大多少？
赵霁：太多了，《哪吒重生》所有制作难度加在一起，还不如《杨戬》一个蓬莱仙境的难度大。这一次我们有电影开场打斗的城市场景、黑市区、居民区看起来像倒挂的岛，虽然只是一晃而过，还是尽量做的精细，再到大城市和其他场景，真的太复杂了。
电影中国：电影里的灯光质感让我印象很深刻，完全是按照真人电影的逻辑设计的。
赵霁：对，就是要加强电影感，毕竟我们是上大银幕的动画电影，就要有审美、有质感。
电影中国：做电脑特效的人不太可能把电影灯光把握的这么好吧？是不是也有剧组的灯光师参与进来，帮助完成灯光设计？
赵霁：的确，《杨戬》我们请了一个灯光设计顾问，当然我们自己的团队也一直在自我训练，提高这种判断和审美，我们的小伙伴都很厉害的。
路晞：很多动画电影都是在渲染的时候才会去考虑打光的设计，我们其实是将这个环节前置了。
追光动画稳扎稳打，按照计划推出作品，完成“新神榜”系列两部作品之后，有什么经验可以和业内同行分享？
赵霁：动画电影依赖技术，但同时也是艺术创作，但艺术作品没有完美，追光动画一直在尽最大努力，在有限的时间和资源里做到最好，而遗憾也来自于此。我觉得作为创作者，一定要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的作品变得更好，行业内很多优秀的人都在做这样的努力，当然需要找到平衡，这是追光动画的经验，我们也会继续创作更好的作品呈现给观众。
